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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者与死者》感悟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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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裸者与死者》常常被解读为一部描述战争与权力的小说,但是我认为,小说最关切的其实是在战争中“人”的生存状态。这是我读《裸者与死者》之后的心得,欢迎大家阅读。

  做一个军人和做一个社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被强化的服从意识。部队生活强调的是等级分明,下级服从上级的命令,哪怕在下级看来是不可理喻的命令,只要上级下达了就必须执行;部队生活强调的是个人服从于集体,只要需要的时候,就必须牺牲个人利益来维护集体利益。在部队几乎没有人试图去怀疑这样的规则,大约世上的国家也都一样。因为军队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集合,一个为了战争而时刻准备的集体,要强调部队的战斗力,就必须把个人消解在集体中;要军令畅通,就必须形成一种强有力的命令下达执行体制。就像《裸者与死者》中卡明斯将军说的那样:“军队要治理得好,像梯子那样一级畏惧一级是必不可少的,一定要把军队里的每一个人都纳入这样一把梯子。”

  和平年代的部队尽可以自由散漫,因为不必以生命作为代价,每个人突出各自的个性特长,也许倒是幅百花齐放的胜景;但是一旦战争来临,死亡的阴影挥之不散,部队的强制力就显得无比重要,因为只有步调一致才能铁一般的战斗力。而一个人,是赢不了一场战争的。

  如此一来,在战争中个人的存在被消解得彻彻底底。人成为战争链条中的一个零件,一把梯子中的一阶,甚至人已经物化为一台战争机器。卡明斯将军在战争中体悟到了这点:“打仗,就是组织成千上万成了机器的人,让他们在习惯的支配下杀上战场。”所以战争机器坏了尽可以扔掉换上新的,少了这个零件还会有替补的,在《裸者与死者》中,我们看到死了汉杰西还会有怀曼、罗思,死了侯恩少尉也没有人为他惋惜,没有人在一场战争是至关重要的。

  甚至战争中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操控全局的,卡明斯将军是那个控制战争机器的人,自以为俯视全军上下把握全局,事实上却并不如此。日军早已粮草将尽,可卡明斯将军仍然以为日方的防守坚不可摧。他以为自己的决策才是胜利的关键,却不小心被缺乏将才的达尔生少校稀里糊涂打到了日军的司令部立下战功,取得了战役中决定性的胜利。他终于发现这场胜利其实和自己是不是指挥者并无多大关系。连卡明斯将军这个统帅也并非一场战争不可缺少的关键因素——每个人在一场战争中都是一个小小的棋子,只能看到自己视野范围之内的东西。战争中,人是以群体的面目存在的,就如达尔生少校无法将之和人的面目联系起来的那些军事符号,事实上那些符号所代表的活生生的在丛林里匍匐前进牢骚满腹的个人,在战争中都是不重要的。

  身为一个战争机器,也必须有机器的自觉和体悟,否则机器一旦思考,一旦想在这个链条中找到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或者拥有自己做主的能力,眼前的生活就变得不堪忍受,痛苦绝望。乔艾·戈尔斯坦是如此,当他凭着本能在丛林中开辟小路挥汗如雨的时候,当他麻木地抬着威尔逊的尸体前进时候,当他就像一台机械的机器在运作的时候,虽然显得愚昧无知,可是他不会觉得痛苦,但偶尔他一旦思考生活的价值,发现自己一生劳作毫无意义的时候,生活就变得黯然无光。雷德则是另外一个例子,他是所有战士里最有自由反抗意识的一个,他在国内的时候始终在漂泊,不甘心于把自己固定在一个位置上,参军也只是为了能继续四海为家的生活。他把战争看得很透彻,为人处事似乎也很潇洒,不在乎权力的拥有,不愿屈服于克洛夫特所代表的部队权威,但是在最后一次他和克洛夫特的对决中,在死亡的威胁下,他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甚至之后还庆幸自己遭受的屈辱:“好了,事情总算了结了,他跟克洛夫特的长期争斗也终于结束了,今后他可以顺顺从从俯首听命了,不会再觉得非反抗不可了。”当人放弃作为人的自主意识而甘心于自己机器的位置,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而且自然。部队对战士所施以的训练,也就是将人变成机器和人抵抗被机器化的过程,这个过程的确是痛苦的,但是一旦接受了结果,作为机器也就不再觉得痛苦了。

  我们总是认为,是战争扼杀了人性,是战争使得人性变得扭曲。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怎么会使得恐惧与仇恨成为了卡明斯将军理论中用来维系等级差别稳固的粘合剂呢?在《裸者与死者》中,诺曼·梅勒从不回避在战争中表现人性的挣扎。

  印象很深的是马丁内兹这个人物,为了寻找战利品,醉醺醺的威尔逊带着战友去翻检死人的尸体,马丁内兹为了死人嘴里的几颗金牙,将死者的头砸得粉碎,自己也不忍去看,于是翻过尸体却看到一堆一堆蠕动的蛆虫——这个场面触目惊心。后来几次马丁内兹都想把这几颗金牙扔掉,但是却总下不了决心,因为虽是不义之财,但毕竟值很多钱。这是一次挣扎,还有一次是他杀那个年轻的日本哨兵,他忽然意识到彼此都是“人”,差点因此放弃了厮杀的念头,但你死我活的战争使得他终于警醒痛下狠心,干掉了这个可爱的“敌人”。

  人性在战争中挣扎,但是我不同意说战争扼杀了人性。说战争扭曲了人性,还不如说是战争放大了人性中本有的那些恶。卡明斯将军在夜里亲手打了一发炮弹后发出感叹:“人心深处的种种见不得人的私欲,不惜拿他人血肉之躯作牺牲的心理,夜半梦酣时如波涛翻腾的贪婪,这些可不都包藏在呼啸一声炸得四散横飞的炮弹里?”这句话说得就很坦白,人性中的恶不过是借着战争毁灭一切的气势一起席卷而出,谁能说自己的内心中就没有一点点的恶呢?例如《裸者与死者》中另一个主要人物,克洛夫特上士,他是达尔生少校嘴中最称职的军人,而他也是小说中最为冷酷无情的人物之一。他把美美沉醉于对家人思念中的俘虏枪杀,享受亲手击毙一个活人的快感;他把罗思细心呵护的小鸟活活捏死,似乎见不得一次美好温情的东西;他似乎是以军纪为行为最高准绳的优秀职业军人,却又设计害死了危及他权威的他的上级侯恩少尉... ...他的恶是战争激发的吗?不是。在参军之前,他就是一个喜欢杀戮的职业猎人,在做国民警卫队员的时候就曾故意枪杀过罢工的工人。不过是战争给了他一个正当的机会来实现他喜欢杀戮和征服的欲望。

  战争使得人变得狂妄,充满野心的克洛夫特与《白鲸》中疯狂的船长亚哈有许多共同之处:热衷于冒险,冷酷无情的同时充满了征服自然的激情。《裸者与死者》中侦察排的这次漫长的行军,与《白鲸》中的海上航行也是异曲同工。穴河山就像白鲸莫比·迪克一样,是一种令人敬畏又让人深深迷惑的神秘力量。穴河山是不可征服的大自然的象征,在大自然的面前,人是如此的渺小,人只能在大地的表面匍匐前进,大自然却能轻易地叫人送掉性命。它象征着人无法超越的极限,一种超越性的存在,让人在它面前重新变得冷静,重新认识到自己的位置。“他是永远也上不了山顶的”——登山的失败让克洛夫特明白,什么才是永恒,总有些东西是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

  战争像一面放大镜,放大了人性中的恶,同时也凸现了人性中难能可贵的善。

  在经历了战争的血腥和残忍后,人在挣扎之后依然保留住人性中善的一面,则是真正打动人心的。在一连串的打击之后,里奇斯和戈尔斯坦没有让我们再次失望。虽然都有过一闪而过的动摇和挣扎,他们还是在布朗和史坦利都放弃了自己的职责后,仍担负起运送伤员威尔逊回去的使命,在任何危难关头都没有选择放弃,甚至当威尔逊已经死了之后他们仍然坚持最初的信念。这是整部小说中最温暖和鼓舞人心的一幕,让人相信,战争并不能摧毁人的一切。这是作者在战争的狂风暴雨中对于人性美真切的呼唤。

  《裸者与死者》常常被解读为一部描述战争与权力的小说,但是我认为,小说最关切的其实是在战争中“人”的生存状态。战争消解了人的个体存在,将人物化无战争机器,放大了人性中的恶,而权力、欲望只是被战争放大的其中的部分而已。诺曼·梅勒透过时空的穿梭告诉我们,战争中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其实就是我们生活中的平常人,拥有和我们一样的人心,而现实的平和是那么容易被战争所打破,人是如此容易迷失在战争的“沼泽”里。读这部小说,对我的最大震撼也正在于此。


  《裸者与死者》內容簡介﹕

  二戰中的南太平洋戰場﹐美軍少將卡明斯率特遣分隊﹐登陸了一座日軍駐守的熱帶小島。根據情報﹐日軍在此島不下了重兵﹐準備長期堅守。因此儘管未遭遇大的抵抗﹐卡明斯仍然不敢貿然深入﹐抽調了大量兵力用於運送輜重﹐修築道路。一個月後﹐部隊距日軍陣營不足1000米﹐道路也修築完畢﹐即將展開最後的總攻。就在這時﹐卡明斯的指揮完全失靈﹐這群來自社會底層的士兵﹐徹底陷入自私﹑貪婪的抱怨厮斗中。他們在一小撮日軍面前丑態盡出﹑抱頭鼠竄﹐戰友之間勾心鬥角﹑互相殘殺﹐整個陣營面臨崩潰。危機之餘﹐將軍制訂了一個大膽的作戰計劃﹐一個偵察排的士兵由此踏上了險象叢生的噩夢之旅……

  《裸者与死者》作者簡介

  諾曼•梅勒 美國著名作家﹐國際筆會美國分會主席﹐美國“全國文學藝術院”院士﹐“美國文學藝術研究院”院士。兩獲普利策獎的文壇鬼才和數屆諾貝爾文學獎熱門候選人。上過前線﹐當過導演﹐參加過紐約市長競選﹐還結過六次婚﹐育有九個孩子﹐同時也是 “硬漢文學”﹑非虛構寫作的踐行者與新新聞主義寫作的創始人之一。

  作為一個集小說家﹑政客﹑文化名人﹑隨筆作家﹑記者﹑文學批評家﹑詩人﹑導演﹑編劇﹑演員﹑社會活動家﹑運動迷於一身的時代偶像﹐梅勒畢生將寫作當成一項英雄般的事業。 他不僅苛求自己與同時代的同行競爭﹐更把自己視為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人物﹐因此被稱作“美國最偉大的當代作家”。一位與海明威並駕齊驅的重量級作家。

  1923年生於美國新澤西州﹔1943年畢業於哈佛大學﹔1944年至1946年在太平洋地區服役﹔1948年寫出了成名作《裸者與死者》﹔1968年﹐《夜幕下的軍隊》獲普利策獎﹔1980年﹐《劊子手之歌》)再獲普利策獎﹔2005年獲美國國家圖書基金會的美國文學傑出貢獻獎﹔2007年出版最後一部小說《林中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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