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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苦的童年回忆故事:那些爱过又恨过的落花生

时间: 晓晴1082 分享

  编者按:作者小时候背花生藤的经历让她学会了感恩父母,下面我们来看看她的童年故事吧!

  从老家带来的落花生又陈了,看着它们,那些和落花生有关的陈年旧事不禁一古脑儿涌上心头。

  (一)我是那偷落花生的家贼

  小时候,我有个“馋猫”的外号,得此诨名的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落花生。

  小时候,落花生收回家后,妈妈带着我们一起摘果、清洗、晒干,然后收到二楼上的一个坛子里。我的魂被那个坛子勾走了,千方百计想从里面弄点落花生来吃。因为是女孩,放学后我经常要留在家里切猪草、煮猪食、洗碗等,这样便给我创造了很多单独在家的机会,换句话说,就是给我创造了很多打落花生主意的机会。对这样的机会,我是既深恶痛绝又朝思暮想的。

  头几次机会降临时,我真的很分裂。一个“我”说:怎么办?机会来了哦;另一个“我”说:不行,别去偷拿,给老妈发现是要挨打的。一个“我”又说:我只拿一点吃,只拿一小抓,她是不会发现的;另一个“我”继续劝阻:每次一点是看不出来,但拿多几次就很明显了。一个“我”哪里肯依:我不管了,发现就发现,大不了挨顿打;另一个“我”无可奈何:好吧好吧,随你的便,到时挨打了可别哭鼻子!

  两个“我”统一意见后,我便心急火燎地把猪草切好、装进大锅,然后再手忙脚乱地用木棒柴烧上一炉熊熊的大火。做完这些,我先跑到门外望了望风,确定大人不在视线范围内后,就连忙掩上房门,架好楼梯,三步并做两步往上爬,爬上昏暗的二楼后径直朝装落花生的坛子而去,然后打开坛盖,伸手朝里面一探,便摸到了落花生。成功了!我极力控制自己的狂喜,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落花生抹平,再按原来的方位把盖子盖好,迅速撤离了现场。

  回到灶膛前,我装出很镇静的样子一边烧火,一边慢慢的享用着自己“辛勤劳动”得来的果实。每剥开一颗落花生,我都会把壳及时丢进火里,直到它们全部燃烧后我还会用火钳仔细地敲成灰烬。我知道,稍有不慎,就会被妈妈看出端倪,招来“杀身”之祸。

  我有点忐忑,但又自以为做得毫无纰漏。

  几次之后,我“拿”花生的经验已然十分丰富,心境亦变得平和,只要有机会,就会果断出手。然而,有一天,我又故伎重演,结果却发现坛子里空空如也,别说落花生,连落花生壳都没摸到一片。我顿时如五雷轰顶:完了,完了,老妈已经发现了。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呢?

  天黑了,爸爸妈妈、哥哥和弟弟都回来了。心底小鼓敲个不停的我一反常态,夜饭没吃就说要上床睡觉了。可是,妈妈突然把我叫住:我问你句话,你是不是拿落花生吃了?我想说不是,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狂眨起来,舌头也变得又僵又直,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是……

  让我奇怪的是这次爸爸却没打我,因为妈妈没有数落不休。她只是说:家里没有多少闲地种落花生,只有那么一点,要留一部分正月里待客,还要留好明年的种,你就别再嘴馋了!

  我又羞又惭,心中暗下决心:一定不能再吃了,要不然你就是猪牛马……

  我是真的不想再去偷拿落花生吃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我的馋虫又起,只觉得腹中十分空虚,想吃落花生的念头双变得无法按捺。恰好此时,机会又来了。我像发了疯似的在家里翻箱倒柜,最后,终于在谷仓里找到被装在蛇皮口袋里的它们。

  压抑已久的欲望报复性反弹了。我不计后果,逮着机会便会去谷仓里偷拿落花生吃,直到发现它们再一次失踪了。我吓得冷汗直流,心说:这回肯定是在劫难逃了。然而,一连几天,老妈却连问都没问一声。太出乎意料了,她老人家打的什么主意呢?难道她设下了陷井等我去自投罗网?

  我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老是不见动静,老实了几天的馋虫又以更强烈的方式卷土重来。我恨不得在家里掘地三尺,直到再一次找到落花生才罢手。当然,没几天我又会心惊肉跳地发现它们消失了。现在想来好笑,有一次妈妈为了阻止我上二楼,就把楼梯收了,可是,这哪能难得到我呢?她老人家不知道,我其实身怀绝技——壁虎功,很容易就能顺着门爬上二楼。

  如此几个轮回,年终于到了。吃完“年关”饭后,妈妈端来几升落花生炒了,说是用来待客,不过,却也并不禁止我们自己吃,再加上正月的头几天都是去亲戚家拜年,我终于能敞开肚皮痛痛快快的吃落花生了。然而,乐极总是要生悲的,我得了急性肠胃炎……

  几天后,我的肠胃炎好了,落花生却没有了,看着地上的空壳我和老妈说:等我长大挣到钱了,一定要去买两麻袋落花生放到床上,我要抱着它们睡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后来,我来广东打工了,妈妈每年都要给我一袋落花生。收到落花生时,我十分开心,然而,却从来就没有吃完过,导致我不得不带着内疚把发霉或长虫了的落花生扔进垃圾桶里。

  当初那么喜爱的落花生现在为何受到如此冷落?我想我是有答案的。那时候,除了米饭之外,农村较为常见的只有红薯、地瓜、甜高粱,菜也是以蔬菜为主,我喜欢吃落花生是一是因为饿得慌了,二是因为能吃的东西实在少。小孩子有几个不嘴馋的呢?

  前几天和弟弟说起这些往事,想不到他马上来了劲:我当年也偷拿过很多次……

  怪不得每次那么快就被发现!我恍然大悟,气得冲他大叫:原来当年嘴馋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想不到我一直在帮你背黑锅!不,这锅我不背!我要检举、揭发你!明天我要打电话告诉老妈!

  (二)那一担小山似的落花生藤

  大概是我七八岁时,村里的人差不多都解决了温饱问题,于是便有了点闲心思追求更丰富多元的食材,村子附近的山坡地上开始零零散散的种起了落花生,不过,因为被村里放牛的、打柴的、扯猪草的“鬼崽崽”们祸害,收成很是不理想。后来,村上的大人们便约好一齐种到离村子几里外的另一片叫“陈屋场”的山坡地去。从此下种几个月后,家家户户总算能收到百十来斤的干落花生了。尽管如此,落花生在大家眼里依然还是稀罕物,平时极难得见,只有逢年过节和来了客人才能见到它们的身影。

  若论劳动强度,种花生根本比不上种油菜、麦子和水稻。但因为路途远,又赶时间,一般大家都是同一天扯完,所以也是十分累人的。之所以这么赶,是因为落花生留在地里多一天就多了很多不可预测的风险。一种来自山里的老鼠,别看它们小,一晚上下来也能祸害不少;不过,另一种两条腿的“老鼠”更可怕,村上曾有人因为当天没拔完,等第二天一大清早再去拔时,地里已经只留剩下黄褐色的泥土。

  不知道是十四岁还是十五岁那年,爸爸和哥哥都出去了,村上突然有人叫:扯落花生去了!妈妈便只带着弟弟和我匆匆地跟在大部队后面出发了。尽管我们很努力,但到最后一缕夕阳的余光消失时,地里的落花生还是有一部分没拔完。妈妈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天空,对我说:天就要黑了,鸡还在屋外,栏里的猪也饿得“嗷嗷”叫了,你先挑一担带籽的花生藤回家吧。记得一到家就先鸡捉进屋,然后就煮猪食。妈妈一边说,一边把早就准备好的草绳平摊在地上,然后把落花生藤整整齐齐地拦腰码在草绳上面。我在旁边看着她码了一层又一层,草绳看着都好像不够长了,禁不住大叫:“可以啦,你怕是想砸(方言,意为压)死我哦!”妈妈听了很不以为然地了声说:砸死你我陪命!

  妈妈捆了一捆又一捆,然后扦上“禾枪(一种中间圆两头尖的挑柴草的工具,又叫扦担)”,要我挑一下试试看。我伏下身把“禾枪”压到肩上,试图站起身来,结果根本无法起身。我丢下“禾枪”,可怜巴巴的看着妈妈,希望她能解开草绳,拿出一点落花生藤。妈妈不为所动,反而叫我站稳了,然后就托举起那担落花生藤放到我肩上。我的肩上立时就像压了座小山似的,腰佝偻如虾,脚哪里还迈得开来。妈妈见了,大声嚷道:把腰直起来,腰直起来才行得动!我早就领教过妈妈的坚决,知道这一次亦不能幸免,只好强忍肩膀的剧痛,吸了口气,硬撑着把腰直了起来,然后像个醉汉般踉踉跄跄地迈开了脚步。

  尽管我此前收麦子的时候挑过麦子,挖红薯时挑过红薯,还可以毫不吃力的挑一担百把斤的井水回家,可是,这一回,这担连泥带籽的落花生藤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我也知道,要摆脱这重担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把它们往地上一扔,就解脱了。然而,我不敢,因为我知道片刻的轻松后,自己不可能还有勇气和力气把它们再挑上肩,总不可能丢掉不要吧?

  我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往前走,心里不停安慰自己:快了快了,等走到前面那棵泡桐树下,就停下来歇一歇。然而,等到了那棵泡桐树下时,我又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趁还有点力气,走到前面那座房子前再歇吧。好不容易又到了那座房子前,我知道自己还是不能停,只好继续给自己鼓劲:你不是还没趴下吗?那就坚持走到水井边吧!此时我已全身湿透,汗水见我双手不空,便也来捣蛋,调皮地爬得我满头满脸都是。我的眼睛被汗里的盐“咬”得好生疼痛,但又不敢松开紧抓“禾枪”和落花生藤的手,只能不时眨巴一下眼睛缓解疼痛。

  终于到井边了!天已经擦黑了,来时热闹喧哗的井边已没有人了,只有井水在寂寥的流淌着。我的两条腿累得开始发抖,喉咙也干得快冒烟了,我再也无法继续坚持往前走了!于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紧“禾枪”,把小山似的落花生藤轻轻地放到了地上,然后冲到井口,仰起头“咕嘟咕嘟”地喝起水来。往日我并不喜欢喝这口井的水,嫌它淡,可当时我却喝到肚子撑成圆皮球才肯停。

  喝完水后我坐在井边的大石头发起愁来:该怎么把花生藤担上肩?最好别来人,那我坐在这井边等老妈来了再一起回家。正东想西想,暮色中却来了位担着水桶的大叔。

  大叔看到我十分惊讶:小妹仔,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蔫头耷脑地说:这担落花生藤太重了,我走不快。大叔,你能不能给我帮个忙,帮我把落花生藤放到肩上?

  大叔放下水桶走过来,抓起“禾枪”把落花生藤举高后放到了我的肩上,然后对我说:小妹仔,怪不得你说走不快,这担落花生藤起码有一百一二十斤,只怕比你还要重很多。你家大人也不怕砸坏你!大叔的话让我委屈成分、悲从中来,泪水“刷”地涌了出来。一个外人都尚且担心压坏我,为什么妈妈却丝毫不担心呢?难道她是铁石心肠?难道我不是她生的?

  悲愤或许也能使人滋生力量,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的我竟然又一口气走了一里多路。此时天已完全断黑,路上除了我再无别的行人,好在离家大概只有三四百米远了,走得再慢,也只要十分钟就可以到家了。可是,原来小山般沉重的落花生藤现在好像已经成了如来佛的五指山,压得我喘气如牛,脑袋“嗡嗡”直叫,我知道自己再也无力坚持了。尽管如此,我依然不舍得大力地把肩上的落花生藤扔到地上,而是拼尽所有的力气把它们挺举起来,再轻轻地放到路边高处的田埂上。因为我知道大力的扔到地上,会震落很多落花生。

  靠在田埂上足足歇了十来分钟,我总算又有了一些力气。那就又出发吧!我把背靠在田埂上,然后用力一拉,花生藤就滑落到肩膀上。接下来的每一步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考验,不过,我知道家就在不远处,尽管脚步沉缓,却没再停顿。并不多十分钟后,我终于爬上了家门口的山坡……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足足有二十五六年,可是,那一路上的种种却依然历历在目。年轻时每每想起也有过伤心落泪,甚至不无对老妈的怨恨,然而,待到我后来懂事了点,就再也无法怪责她。因为,老妈和弟弟起码比我还要晚一个小时才到家;因为,老妈的那担花生藤比我的还要大,就是弟弟的那两捆也不算小。有时候,我甚至还感谢那些咬紧牙关坚持的经历,因为有了这些,我好像一点都不怕吃苦;也好像是因为经历了这些,我特别能理解父母的不易,也对他们特别感恩!

  作者| 念奴娇

公众号|爱de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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