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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随笔

时间: 木兰832 分享

中国作家随笔

  中国作家的随笔,来学习一下吧。下面是学习啦小编精心为你整理中国作家随笔,希望你喜欢。

  中国作家随笔篇一:斜眼看人是一种病

  毕淑敏

  没考上大学,我上了一所自费的医科学校。开学不久,我就厌倦了。

  我是因为喜欢白色才学医的,但医学知识十分枯燥。拿了父母的血汗钱来读书,心里总有沉重的负疚感,加上走读路途遥远,每天萎靡不振的。

  “今天我们来讲眼睛... ...”新来的教授在讲台上说。

  这很像是文学讲座的开头。但身穿雪白工作服的教授随即拿出一只茶杯大的牛眼睛,解剖给我们看,郑重地说:“这是我托人一大早从南郊买到的。你们将来做医生,一要有人道之心,二不可纸上谈兵。”随手尽情展示那个血淋淋的球体,好像那是个成熟的红苹果。

  给我们讲课的老师都是医院里著名的医生。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但教授演示到我跟前时,我故意眯起眼睛。我没法容忍心灵的窗口被糟蹋成这副模样。从栅栏似的睫毛缝里,我看到教授质地优良的西服袖口沾了一滴牛血,他的头发像南海观音的拂尘一般雪白。

  下了课,我急急忙忙往家赶。换车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丛飘拂的白发。是眼科教授!我本该马上过去打招呼的,但我内心是个孤独羞涩的女孩。我想只上过一次课的教授不一定认识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没想到教授乘车的路线和我一样。只是他家距离公共汽车站很远,要绕过我家住的机关大院。

  教授离开了讲台,就是一个平凡的老头。他疲惫地倚着椅子扶手,再没有课堂上的潇洒。我心想他干脆变得更老些,就会有人给他让座了。又恨自己不是膀大腰圆,没法给老师抢个座。

  终于有一天,我在下车的时候对教授说:“您从我们院子走吧,要近不少路呢。”

  教授果然不认识我,说:“哦,你是我的病人吗?”

  我说:“您刚给我们讲过课。”

  教授抱歉地笑笑:“学生和病人太多了,记不清了。”

  “那个院子有人看门。让随便走吗?倒真是节约不少时间呢。”教授看着大门,思忖着说。

  “卖鸡蛋的、收缝纫机的小贩,都所向无敌。您跟着我走吧。我们院里还有一座绿色的花园。”我拉着教授。

  “绿色对眼睛最好了。”教授说着跟我走进大院。

  一个织毛衣的老女人在看守着大门。我和教授谈论着花草经过她身边。我突然像被黄蜂蜇了一下——那个老女人乜斜着眼在剜我们。

  她的丈夫早就去世了,每天斜着眼睛观察别人,就是她最大的乐趣。

  从此,我和教授常常经过花园。

  一天,妈妈对我说:“听说你天天跟一个老头子成双成对地出入?”

  我说:“他是教授!出了我们大院的后门就是他的家。那是顺路。”

  妈妈说:“听说你们在花园谈到很晚?”

  “我们看一会儿绿色。最多就是一套眼睛保健操的工夫... ...”我气愤地分辩,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教授。

  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妈妈相信你,可别人有闲话。”我大叫:“什么别人!不就是那个斜眼的老女人吗!我但愿她的眼睛瞎掉!”

  不管怎么说,妈妈不让我再与教授同行。怎么对教授讲呢?我只好原原本本和盘托出。“那个老女人,眼斜心不正,简直是个克格勃!”我义愤填膺。

  教授注视着我,遗憾地说:“我怎么没有早注意到有这样一双眼睛?”他忧郁地不再说什么。

  下课以后,我撒腿就跑,竭力避开教授。不巧,车很长时间才来一趟,像拦洪坝,把大家蓄到一处。走到大院门口,教授赶到我面前,说:“我今天还要从这里走。”

  知识分子的牛脾气犯了。可我有什么权力阻止教授的行动路线?“您要走就走吧。”我只有加快脚步,与教授分开走。我已看见那个老女人缠着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毛线球,阴险地注视着我们。

  “我需要你同我一起走。”教授很恳切很坚决地说。作为学生,我没有理由拒绝。

  我同教授走进大院。我感到不是有一双而是有几双眼睛乜斜着我们。斜眼一定是种烈性传染病。

  “你明确给我指一指具体是哪个人。”教授很执著地要求。

  我吓了一跳,后悔不该把底兜给教授。现在教授要打抱不平。

  “算了!算了!您老人家别生气,今后不理她就是了!”我忙着劝阻。

  “这种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放过去了呢?”教授坚定不移。

  我无计可施。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个斜眼的女人,得罪了我的教授?况且我从心里讨嫌这种人。我伸长手指着说:“就是那个缠黑线团的女人。”

  教授点点头,大踏步地走过去。“请问,是您经常看到我和我的学生经过这里吗?”教授很客气地发问,眼睛却激光般锐利地扫描着老女人的脸。

  在老女人的生涯里,大概很少有人光明正大地来叫阵。她乜斜的眼光抖动着:“其实我... ...我... ...也没说什么... ...”

  教授又跨前一步,几乎凑近老女人的鼻梁。女人手中的毛线球滚落到地上。

  文质彬彬的教授难道要武斗吗?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听见教授一字一顿地说:“你有病。”

  在北京话里,“有病”是个专用词语,特指有精神病。

  “你才有病呢!”那老女人突然猖狂起来。饶舌人被抓住的伎俩就是先装死,后反扑。

  “是啊,我是有病,心脏和关节都不好。”教授完全听不出人家的恶毒,温和地说,“不过我的病正在治疗,你有病自己却不知道。你的眼睛染有很严重的疾患,不抓紧治疗,不但斜视越来越严重,而且会失明。”

  “啊!”老女人哭丧着脸,有病的斜眼珠快掉到眼眶外面了。

  “你可不能红嘴白牙地咒人!”老女人还半信半疑。

  教授拿出烫金的证件,说:“我每周一在眼科医院出专家门诊。你可以来找我,我再给你做详细的检查治疗。”

  我比老女人更吃惊地望着教授。还是老女人见多识广,她忙不迭地对教授说:“谢谢!谢谢!”

  “谢我的学生吧。是她最先发现你的眼睛有病。她以后会成为一个好医生的。”教授平静地说,他的白发在微风中拂尘般飘荡。

  从乜斜的眼珠笔直地掉下一滴水。

  中国作家随笔篇二:童年读书

  莫言

  我童年时的确迷恋读书。那时候既没有电影更没有电视,连收音机都没有。只有在每年的春节前后,村子里的人演一些《血海深仇》、《三世仇》之类的忆苦戏。在那样的文化环境下,看“闲书”便成为我的最大乐趣。

  我体能不佳,胆子又小,不愿跟村里的孩子去玩上树下井的游戏,偷空就看“闲书”。父亲反对我看“闲书”,大概是怕我中了书里的流毒,变成个坏人;更怕我因看“闲书”耽误了割草放羊;我看“闲书”就只能像地下党搞秘密活动一样。后来,我的班主任家访时对我的父母说其实可以让我适当地看一些“闲书”,形势才略有好转。但我看“闲书”的样子总是不如我背诵课文或是背着草筐、牵着牛羊的样子让我父母看着顺眼。

  人真是怪,越是不让他看的东西、越是不让他干的事情,他看起来、干起来越有瘾,所谓偷来的果子吃着香就是这道理吧。我偷看的第一本“闲书”,是绘有许多精美插图的神魔小说《封神演义》,那是班里一个同学的传家宝,轻易不借给别人。我为他家拉了一上午磨才换来看这本书一下午的权利,而且必须在他家磨道里看并由他监督着,仿佛我把书拿出门就会去盗版一样。这本用汗水换来短暂阅读权的书留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那骑在老虎背上的申公豹、鼻孔里能射出白光的郑伦、能在地下行走的土行孙、眼里长手手里又长眼的杨任,等等等等,一辈子也忘不掉啊。所以前几年在电视上看了连续剧《封神演义》,替古人不平,如此名著,竟被糟蹋得不成模样。其实这种作品,是不能弄成影视的,非要弄,我想只能弄成动画片,像《大闹天宫》、《唐老鸭和米老鼠》那样。

  后来又用各种方式,把周围几个村子里流传的几部经典如《三国演义》、《水浒传》、《儒林外史》之类,全弄到手看了。那时我的记忆力真好,用飞一样的速度阅读一遍,书中的人名就能记全,主要情节便能复述,描写爱情的警句甚至能成段地背诵。现在完全不行了。后来又把““””前那十几部著名小说读遍了。

  记得从一个老师手里借到《青春之歌》时已是下午,明明知道如果不去割草羊就要饿肚子,但还是挡不住书的诱惑,一头钻到草垛后,一下午就把大厚本的《青春之歌》读完了。身上被蚂蚁、蚊虫咬出了一片片的疙瘩。从草垛后晕头涨脑地钻出来,已是红日西沉。我听到羊在圈里狂叫,饿的。我心里忐忑不安,等待着一顿痛骂或是痛打。但母亲看看我那副样子,宽容地叹息一声,没骂我也没打我,只是让我赶快出去弄点草喂羊。我飞快地蹿出家院,心情好得要命,那时我真感到了幸福。

  我的二哥也是个书迷,他比我大五岁,借书的路子比我要广得多,常能借到我借不到的书。但这家伙不允许我看他借来的书。他看书时,我就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一样,悄悄地溜到他的身后,先是远远地看,脖子伸得长长,像一只喝水的鹅,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地靠了前。他知道我溜到了他的身后,就故意地将书页翻得飞快,我一目十行地阅读才能勉强跟上趟。他很快就会烦,合上书,一掌把我推到一边去。但只要他打开书页,很快我就会凑上去。他怕我趁他不在时偷看,总是把书藏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就像革命样板戏《红灯记》里的地下党员李玉和藏密电码一样。但我比日本宪兵队长鸠山高明得多,我总是能把我二哥费尽心机藏起来的书找到;找到后自然又是不顾一切,恨不得把书一口吞到肚子里去。

  有一次他借到一本《破晓记》,藏到猪圈的棚子里。我去找书时,头碰了马蜂窝,嗡的一声响,几十只马蜂蜇到脸上,奇痛难挨。但顾不上痛,抓紧时间阅读,读着读着眼睛就睁不开了。头肿得像柳斗,眼睛肿成了一条缝。我二哥一回来,看到我的模样,好像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先把书从我手里夺出来,拿到不知什么地方藏了,才回来管教我。他一巴掌差点把我扇到猪圈里,然后说:活该!我恼恨与疼痛交加,呜呜地哭起来。他想了一会儿,可能是怕母亲回来骂,便说:只要你说是自己上厕所时不小心碰了马蜂窝,我就让你把《破晓记》读完。我非常愉快地同意了。但到了第二天,我脑袋消了肿,去跟他要书时,他马上就不认账了。

  我发誓今后借了书也决不给他看,但只要我借回了他没读过的书,他就使用暴力抢去先看。有一次我从同学那里好不容易借到一本《三家巷》,回家后一头钻到堆满麦秸草的牛棚里,正看得入迷,他悄悄地摸进来,一把将书抢走,说:这书有毒,我先看看,帮你批判批判!他把我的《三家巷》揣进怀里跑走了。我好恼怒!但追又追不上他,追上了也打不过他,只能在牛棚里跳着脚骂他。几天后,他将《三家巷》扔给我,说:赶快还了去,这书流氓极了!我当然不会听他的。

  我怀着甜蜜的忧伤读《三家巷》,为书里那些小儿女的纯真爱情而痴迷陶醉。旧广州的水汽市声扑面而来,在耳际鼻畔缭绕。一个个人物活灵活现,仿佛就在眼前。当我读到区桃在沙面游行被流弹打死时,趴在麦秸草上低声抽泣起来。我心中那个难过,那种悲痛,难以用语言形容。那时我大概九岁吧?六岁上学,念到三年级的时候。看完《三家巷》,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心里怅然若失,无心听课,眼前老是晃动着美丽少女区桃的影子,手不由己地在语文课本的空白处,写满了区桃。班里的干部发现了,当众羞辱我,骂我是大流氓,并且向班主任老师告发,老师批评我思想不健康,说我中了资产阶级思想的流毒。几十年后,我第一次到广州,串遍大街小巷想找区桃,可到头来连个胡杏都没碰到。我问广州的朋友,区桃哪里去了?朋友说:区桃们白天睡觉,夜里才出来活动。

  读罢《三家巷》不久,我从一个很赏识我的老师那里借到了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晚上,母亲在灶前忙饭,一盏小油灯挂在门框上,被腾腾的烟雾缭绕着。我个头矮,只能站在门槛上就着如豆的灯光看书。我沉浸在书里,头发被灯火烧焦也不知道。

  保尔和冬妮娅,肮脏的烧锅炉小工与穿着水兵服的林务官的女儿的迷人的初恋,实在是让我梦绕魂牵,跟得了相思病差不多。多少年过去了,那些当年活现在我脑海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保尔在水边钓鱼,冬妮娅坐在水边树杈上读书... ...哎,哎,咬钩了,咬钩了... ...鱼并没咬钩。冬妮娅为什么要逗这个衣衫褴缕、头发蓬乱、浑身煤灰的穷小子呢?冬妮娅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保尔发了怒,冬妮娅向保尔道歉。然后保尔继续钓鱼,冬妮娅继续读书。她读的什么书?是托尔斯泰的还是屠格涅夫的?她垂着光滑的小腿在树杈上读书,那条乌黑粗大的发辫,那双湛蓝清澈的眼睛... ...保尔这时还有心钓鱼吗?如果是我,肯定没心钓鱼了。

  从冬妮娅向保尔真诚道歉那一刻起,童年的小门关闭,青春的大门猛然敞开了,一个美丽的、令人遗憾的爱情故事开始了。我想,如果冬妮娅不向保尔道歉呢?如果冬妮娅摆出贵族小姐的架子痛骂穷小子呢?那《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没有了。一个高贵的人并不意识到自己的高贵才是真正的高贵;一个高贵的人能因自己的过失向比自己低贱的人道歉是多么可贵。我与保尔一样,也是在冬妮娅道歉那一刻爱上了她。说爱还早了点,但起码是心中充满了对她的好感,阶级的壁垒在悄然地瓦解。

  接下来就是保尔和冬妮娅赛跑,因为恋爱忘了烧锅炉;劳动纪律总是与恋爱有矛盾,古今中外都一样。美丽的贵族小姐在前面跑,锅炉小工在后边追...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冬妮娅青春焕发的身体有意无意地靠在保尔的胸膛上... ...看到这里,幸福的热泪从高密东北乡的傻小子眼里流了下来。接下来,保尔剪头发,买衬衣,到冬妮娅家做客... ...我是三十多年前读的这本书,之后再没翻过,但一切都在眼前,连一个细节都没忘记。

  我当兵后看过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但失望得很,电影中的冬妮娅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冬妮娅。保尔和冬妮娅最终还是分道扬镳,成了两股道上跑的车,各奔了前程。当年读到这里时,我心里那种滋味难以说清。我想如果我是保尔... ...但可惜我不是保尔... ...我不是保尔也忘不了临别前那无比温馨甜蜜的一夜... ...冬妮娅家那条凶猛的大狗,狗毛温暖,冬妮娅皮肤凉爽... ...冬妮娅的母亲多么慈爱啊,散发着牛奶和面包的香气... ...后来在筑路工地上相见,但昔日的恋人之间竖起了黑暗的墙,阶级和阶级斗争,多么可怕。但也不能说保尔不对,冬妮娅即使嫁给了保尔,也注定不会幸福,因为这两个人之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保尔后来又跟那个共青团干部丽达恋爱,这是革命时期的爱情,尽管也有感人之处,但比起与冬妮娅的初恋,缺少了那种缠绵悱恻的情调。最后,倒霉透顶的保尔与那个苍白的达雅结了婚。这桩婚事连一点点烂漫情调也没有。看到此处,保尔的形象在我童年的心目中就暗淡无光了。

  读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爆发,我童年读书的故事也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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